遠處群山輪廓連綿起伏盡頭的腳下,有一座山城,城中的集市人聲鼎沸,絡繹不絕。
進入城中,街道上更是一派生機勃勃、清明平和景象。 小狐丸穿著武家禮服正裝,騎著高大駿馬疾馳而過,有些看不慣的人想出聲喝斥,都在瞧見他身上印著象徵著身分地位的家紋後,紛紛低頭走避讓出道路。 「主人,怎麼樣?有收到任何消息嗎?」騎著馬馳騁在林間,望著蜿蜒不知通向何處的荒路,小狐丸恢復意識後,發現「自己」正在巡視完位於郊外領地,正在長途跋涉的的返回途中。 靜謐的涼爽夜晚,空氣裡湧動著一絲躁動的氛圍,本以為這次的任務內容和往常一樣,卻在審神者發現連繫不上部隊夥伴的時候發現不對勁。 「還沒有,我們先出發。」從小狐丸的胸前傳來音調平板,彷彿睡得正香被人叫起來做臨時考試的人聲,隱隱帶了一股憋得狠的火氣。 一眼望去,舉目盡是陌生又熟悉的事物,他看著與記憶中相差無幾的人們,詫異於隨處可見的邁古超今的生活型態。 究竟是歷史修正主義者的作為、時之政府的失誤,或是在跳過程中產生的意外,尚且不得而知,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裡絕對不是他們這次回溯時空本來應該到達的場所。 這一切起源,始於昨天晚餐後,自稱是管狐卻從未見過待在竹筒內的狐之助突然現身,向眾人說道:「時之政府的召集命令到了。」 然而此時酒足飯飽昏昏欲睡的審神者聞訊,並沒有立刻對刀劍男士們作出安排,只道:「好好,我知道了。」 到了隔天早上,吃過早飯後,審神者才宣佈了這次任務由小狐丸擔任小隊長領隊,鳴狐、清光、一期、鶴丸、藥研等人,午後隨他一同出發。 小狐丸聽聞後一愣,隨即恭敬地垂眸回答:「僅僅因為是小狐所以是小隊長……謹遵任命。」 他平日裡總是容光煥發、精神抖擻的模樣,今日不知為何顯得特別心不在焉,直到聽見近處忽隱忽現的聲聲呼喝。 「……小……小狐丸!」 「哇啊!對不起!」小狐丸急忙放開握緊的拳。 可是他們的審神者——刀劍們不知名不知貌,身分不明的主人,現在正憑依的物品──泥人形,由於小狐丸的一時忘形,沒控制好力道早已在他的掌中變形,完全看不出來原本的樣子。 「主人!」 清光哭喊一聲,從小狐丸手中奪過不成人形的審神者,小心翼翼捧著揉捏想要修復,卻絲毫看不出是何形狀。 看來即使是被匠人巧手鍛造出的刀劍,也不一定就有匠人的手藝。 「沒關係,清光捏得很好看。」審神者擺了擺不知是尾巴還是手的部位,開口繼續說道: 「對了,狐之助,這次的任務內容是什麼?」 「你連任務內容沒聽還敢出征喔?」狐之助歪著腦袋搖晃尾巴,語氣意興闌珊吐槽,無視於存在感薄弱的審神者向任務小隊長發問:「話說回來,小狐丸為什麼這次出任務那麼高興?」 「啊?有嗎?」小狐丸後知後覺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很明顯啊,笑嘻嘻活像是搖中了特獎。」 「呵呵。」並非徹底足不出戶的審神者笑了兩聲。 他透過泥人形觀察狐之助,怎麼看都覺得這是隻假狐狸,還是某公共電視台的野生動物特輯節目會出現的那種,用來引誘動物進行近距離觀察的假狐狸。 「狐之助,你還沒回答主人的問題呢。」清光噘起嘴,不滿道。 「任務內容?還能是什麼?當然是打倒想要改變歷史的敵人們,以上。」 耳邊迴響著狐之助一如既往言簡意賅的話語,審神者和部隊成員們尚且來不及反應,周圍便浮現陣法,驟然發出光芒,刺得眾人眼睛生疼。 然而這次的跳越過程特別顛簸崎嶇,即使是泥人形和刀劍也倍感不適。 等到跳躍時空的失重暈眩感徹底消失時,除了小狐丸和泥人形審神者,不見其他同伴蹤影。 正值蟬鳴噪罷亂蛙鳴的時節,深山密林間的幽靜寒涼與帶有暖意的光斑點點綴在身上,小狐丸站起身熄滅眼前的篝火,一面低頭與審神者討論:「嘛,不過也不是沒有發生過這種事,通常大家都會落在任務目標附近。」 「不對,我聯繫不上其他人,也沒有接收到狐之助的訊息。」 即使跳越到不同的時空地點,作為接受任務的審神者,每次都能有系統地透過狐之助接收到時之政府發佈的任務歷史與目標。 「那隻狐狸心眼小得很,不就是不小心吃掉他的油豆腐嗎?」儘管察覺情況的異常不簡單,審神者一開口還是先抱怨上了狐之助。 小狐丸心裡想著奪食之仇大多如此,應了一聲後巡視周圍,接著俐落地翻身騎上栓在一旁樹上的馬,一路往任務目標的方向趕去。 路途中,審神者終於接收到姍姍遲來的任務歷史。 現在他們「應該」所在的時代是西元1337年,這個時期的天皇是後醍醐天皇與光明天皇,由於西元1335年時,共同參與倒幕有功的足利尊氏叛變,號召其他的武家一起推翻建武政權,當時的叛軍兩度攻陷京都,這使得後醍醐天皇不得不隨著擁護他的朝臣出逃,而任務目標的新田義貞也跟從天皇轉移到比叡山。 到了西元1336年,足利尊氏與後醍醐天皇達成短暫和解,由光嚴上皇的弟弟光明天皇繼承皇位。同年11月,足利尊氏在京都建立新的武家政權,後醍醐天皇於12月逃往吉野,開設南朝朝廷,正式進入南北朝時代,接下來新田義貞也因此率軍與足利尊氏支持的北朝政府作戰。 本體遠在不知某處的審神者不禁扭動了下泥人形,在小狐丸的衣領中作出一個深思的姿勢。 在他的印象中,鬼丸國綱與髭切是在這場戰爭之後,分別輾轉被北朝軍隊的斯波家、足利尊氏收為己有……所以這次是要確認新田義貞在藤島戰敗自殺和鬼丸國綱與髭切的去向嗎? 「小狐丸。」 小狐丸歪了歪腦袋,「主人,有什麼吩咐嗎?」 「待會你可以稍微繞點遠路,途經附近的城鎮嗎?」 就算接收到了任務歷史,審神者的疑惑與懷疑也不曾打消。 尚且不論檢非違使和時間遡行軍,實在是他們看到的過於匪夷所思。 一路走走停停,在小狐丸或直白或隱晦打聽之下,他們得知了現在是星武44年,前朝原先參與平叛有功的將領意圖扶植新帝,推翻當今政權,位在帝都的皇室被逼得不得不再三退讓,導致政權中心的分裂和轉移。 「哈啊?這是哪門子玩笑?」 瞭解完現況之後,就算是素來從容不迫、悠悠忽忽的審神者也無言了半晌。 小狐丸面色難看,低聲說道:「難道這是早於我們百年甚至更久以前的歷史被修正主義者操作的結果?」 「……我還不能完全確定,總之我們先趕往目標人物出現的帝都,盡快與其他人會合,到時候一定可以知道發生了什麼。」 「是。」 看來主人也和他一樣,對現在這個情況感到非常不滿,尤其是與夥伴聯繫不上的時間拖得越久,代表他們彼此就越危險。 想到不知在何處的鳴狐,小狐丸的情感和理智正被放在火上炙烤,心中越發煩悶,只能一路策馬加快速度。 小狐丸騎著馬一邊和審神者討論為什麼他們沒有剛才看到的酷炫交通工具卻要騎馬,一邊緊趕慢趕,總算在傍晚時分回到了他獨自居住的宅邸。 天邊被橘紅色的紫艷渲染,落日餘暉灑在他風塵僕僕的身影上,增添了幾分蕭索。管家似乎早已知道他回來的消息,在他抵達之前就立在門前迎接,順手接過小狐丸手中的馬繩交給一旁的傭人。這座宅邸腹地不小,整體西方與日式風格,進入宅邸後,沿途碰到的傭人紛紛低頭向小狐丸行禮致意。 走進大廳時,小狐丸回過頭,詢問一直亦步亦趨跟在他身邊的管家:「對了,我不在的這幾天有什麼事嗎?」 「大少爺昨天打電話來,說明天宴會的邀請函都發出去了,請您這次務必出席。」 「嗯,我知道了。晚餐不用準備了,你下去休息吧。」小狐丸正想著要趕緊找的清靜的地方聯繫上其餘的部隊成員,一邊低聲回應。 《接續於合本中》 |